第77章 [VIP] 7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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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[VIP] 77
得知要回京後, 楊沛雲情緒一直很低落。
這幾日忠愛的糯米團也不吃了，總是坐在院子裏那張美人榻上嘆氣。
陸懷泉站在她身後，註視著她安靜的背影, 良久才上前。
摸了摸她額發，楊沛雲擡起頭看他。
“是在擔心母親他們嗎？”
陸懷泉哪裏會不明白她的心思，只一句話便道破了真相。
楊沛雲垂眸：“他們能接受嗎？”
陸玠夫婦把她當親女兒看待，不說她假死離府, 便是後來離開京城, 他們也沒有通知侯府一聲。
這樣貿貿然回去, 二人不僅在一起了，還有了身孕，他們……
楊沛雲心下惴惴，難免會害怕。
她害怕看到他們驚恐嫌惡的神情，害怕陸玠怒不可遏的反對，害怕林若浮猜測她心懷叵測。
自己苦求的那份親緣, 會因為和陸懷泉在一起而徹底破碎嗎？
陸懷泉見她眸中不安, 在她面前蹲下，握住她冰涼的雙手。
“是我做的不對，”他誠懇地道歉, “當初只想著同你在一起, 根本沒想到我們會有這樣的一天。”
從放火燒了西苑那一天起, 陸懷泉就沒想楊沛雲能再出現在京城，他當時懷著最惡劣, 最破罐破摔的心思, 想著即便是將人囚著, 也要囚在身邊一輩子。
他從一開始就沒指望楊沛雲能原諒自己，愛上自己, 他就是奔著彼此糾纏過一輩子去的。
“不過你也不用擔心，母親他們向來憐愛你，待我向他們說明了原委，他們一定不忍心怪你。”陸懷泉將頭枕在她膝頭，“我也不會讓任何人，敢說我們的閑話。”
明明姿態那樣卑微，眼眸裏卻是森冷的寒意。
他會保護好楊沛雲的，一定會。
他會讓所有人都溫和地接受她，祝福她，艷羨她。
她會生活在最溫暖平和的世界裏，若真有人膽敢妄語他們的關系，陸懷泉溫柔地望著楊沛雲，心裏卻在想。
他一定會讓那人斷舌啞喉，求死不能。
*
巧安在雲溪鎮t拓展了業務，暫時不能跟他們一起走，趙扶楹跟在她身後，覺得行商很有趣，便跟著她一起留下。
剩下的人跟著坐船離開，回程的路上很平穩，沒有出任何岔子。
大家都如臨大敵地整日守著楊沛雲，生怕她又像上一次那樣暈倒，胡太醫整日跟在她身後，就等著她稍皺眉頭就吩咐熬藥。
楊沛雲這次除了擔心面對陸玠夫婦，沒有什麽不好的反應。
很安慰地就到了京城。
下船的時候，楊沛雲望著熟悉的汴京碼頭，一陣的恍惚。
她想起幾年前，自己被陸玠找到接回來的時候，自己也是坐船來到的京城。
那時的自己一片面對陌生繁榮的汴京，一片茫然，然而如今，好像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只一想到即將要與舅舅舅母見面，心下又歡喜又害怕。
手心一暖，楊沛雲怔怔擡頭，看見陸懷泉站在身側，替她擋去了大半秋末的寒風。
“別怕。”他俯身道，“無論發生什麽，都有我陪你一起。”
也不是全然一樣，楊沛雲恍惚地想，畢竟如今，她身邊站著一個陸懷泉。
她輕輕點頭，回握住了他的手。
回府的路上，坐在馬車中，楊沛雲的心砰砰直跳。
“今天回來的事，你跟舅舅他們說了嗎？”
陸懷泉頷首：“出發前便寫信交代了有事要說，他們今天應該都會在府中。”
果不其然，剛下馬車，侯在門口的小廝便立刻上前：“大公子，您終於回來了，夫人在家掛念……”
小廝望見了車內的楊沛雲，一瞬間臉都駭白了。
他不住後退，哆哆嗦嗦的，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陸懷泉扶著她小心下來，冷眼掃了小廝一眼，還沒等說什麽，便見他腳步飛快地跑了。
“夫人！！大公子他…大公子他！！”
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，不知道的，還以為陸懷泉死了。
楊沛雲本就害怕，見下人這反應，臉色更是不好了，握著陸懷泉的手一瞬掐緊，就快站不住了。
青葉和雲歡很有眼力見，已經搬著行禮往西苑去了。
陸懷泉攬著楊沛雲的腰，一步步往主殿去。
“隱之怎麽了？說清楚，是不是受傷了？”
林若浮坐不住，往外面跑來，剛走了兩步，就頓在了原地。
她望著門外相依偎的二人，瞳孔驟縮。
陸玠等了一會，見門外一時躁動，便是他也坐不住：“到底怎麽了？”
他走出來，站在林若浮身邊，不經意往外一瞥，陸懷泉身邊的女子素色長裙，纖細柔弱，望向這邊的眼神盈盈可憐。
不是之前死在火海中令他們悲痛欲絕的楊沛雲，又是誰。
陸懷泉護著她的腰，二人齊齊跪了下來。
將林若浮驚得往後一退。
“隱之不孝，請父母責罰。”
楊沛雲撲簌落淚：“沛雲讓舅舅舅母擔憂，請…請責罰。”
她聲帶哽咽，一張口便是濃重的哭腔。
陸玠同林若浮都是聰明人，從見到他們二人握在一起的手，便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“陸懷泉！”陸玠氣瘋了，他就說當時覺得不對勁，還特地派人去查，卻怎麽都查不出端倪，“你好大的膽子！！”
震怒的聲音恍若混雜著雷霆的咆哮，讓楊沛雲嚇得渾身一抖。
她從沒見過陸玠這般生氣的樣子，在她面前，陸玠向來是和善的，體貼的，說話都輕聲細語的，他怒吼的時候，膝蓋下的地磚都好似在震顫，楊沛雲肩頭瑟縮，掉下兩滴眼淚。
陸懷泉側頭望了她一眼，沒有理會陸玠，手指輕柔地給她擦去眼淚。
“當初是我火燒西苑擄走沛沛的，”他輕輕開口，“一切過錯都歸於我，您別嚇著她。”
“不，舅舅，”聽到陸懷泉這麽說，楊沛雲也趕忙擡頭，“後來我也偷偷回來過，卻沒有同你們說，是沛雲害得你們擔心，我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
面沈如水的林若浮打斷了他們的對話，莫測神情一一將他們看過：“都先進來說話。”
楊沛雲本就膽小，如今面對最親切的人，她更是緊張，小腿直軟，進門的時候，差點摔了。
陸懷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，也不管認不認錯了，先拉了把椅子讓她坐：“你慢點。”
楊沛雲直搖頭，拽著他的手讓他不要再說話了，見陸玠他們坐下，屈膝又準備跪下。
“你別跪了。”陸懷泉緊皺眉頭道。
方才在門外，是該給他們一個交代，一起跪下認錯，但眼下都進了屋，哪有什麽隔夜仇，責罰懲戒他一個人擔著就夠，楊沛雲有什麽錯呢。
二人僵持不下，最後還是林若浮開口：“沛雲。”
“是！”楊沛雲喊聲明亮，緊張地看了過去。
林若浮示意隔壁自己平日念經的小房間：“你去房裏，將自己的靈位撤了吧。”
人還好好的活著，再擺那些倒不吉利了，林若浮也想將她支走，問清楚陸懷泉事情經過。
楊沛雲也明白她意思，剛準備說話，就讓陸懷泉拉走，想將她帶去房間裏。
“你去那裏坐一會等我，”陸懷泉輕聲，“相信我，好不好？”
這哪裏是相不相信的事，她泫然欲泣地搖搖頭：“我想跟你一起面對。”
陸懷泉笑了一聲：“又不是什麽大事，不需要的，都是一家人，沒那麽嚴重。”
說著就送她離開，還將門關了起來。
楊沛雲不在，陸懷泉回來之後，動作行善如流地跪下。
“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你對你妹妹心術不正，”
不再遮掩的不僅是他一個，陸玠怒不可遏，將手邊的茶杯砸了出去，摔在他頭上，滾了滿身的茶水。
“你竟敢，竟然還敢縱火，放出她假死的消息，你，你這個孽障……”
陸玠哪裏能想不明白，這一切都是陸懷泉逼楊沛雲做的。
若是二人真的情投意合，他哪裏需要走這一步棋。
當初能狠心放火，心裏指不定裝著什麽幽暗的心思，眼下二人雖然一同回來了，但楊沛雲受了多少苦，他們這些日子多麽悲痛，陸玠只一回想，便忍不住發瘋。
等他發洩的差不多了，林若浮才拽著他胳膊，冷聲道：“行了，有完沒完？”
她皺眉看著一身狼狽，卻沒有任何不滿的陸懷泉，深吸一口氣：“說吧，到底是怎麽回事。”
陸懷泉這才擡頭，一五一十道出了原委。
*
林若浮原先是在自己臥房旁邊的小偏房裏念經的，楊沛雲進屋，發現她將自己原先的詩書經文，全都搬到了這個寬敞一些的房間。
至於原因，楊沛雲目光上移，望見矮小的小桌上，放著一個熟悉的物件。
是自己剛來侯府時，給林若浮做的平安符，後面就是刻著自己名字的小靈牌。
圍著那個小小的木桌，四周滿是零散的佛經，楊沛雲只看著陳舊的不行的蒲團，不知道林若浮曾跪在上面，祈禱了多少個日日夜夜。
她猝然失聲痛哭，跪在蒲團上，滿心的歉疚和疼痛。
她錯了，楊沛雲想，自己當初不應該聽陸懷泉的，林若浮待她如親女，她死了，這間屋子裏滿是肉眼可見的悲痛。
舅母跪在這裏的時候，掉過眼淚嗎？
楊沛雲捂住濕潤的眼睛想。
舅母念經的時候，心碎幾何？
楊沛雲撫著銳痛的胸腔想。
沈沈痛哭時，身後門被人打開，林若浮見她跪在蒲團上，整個人幾乎都趴在地上，嚇了一大跳。
“快起來！”她著急道，“你現在可不能跪。”
“舅母，舅母……”楊沛雲哪還聽得到林若浮在說什麽，只是一味抱著她哭，“沛雲錯了，是沛雲讓舅母擔心了，您怪我吧，罰我吧，沛雲都願意！”
她哭得在林若浮懷裏直抖，陸懷泉沒有藏私，將一切都坦誠地說了，包括一開始她不願意時強迫做的那些事。
後來應該還有很多，但她只聽到沛雲有孕後，便驚得什麽都聽不進了，急忙就來找她。
林若浮不是不了解自己兒子，陸懷泉性子有多極端，她是知道的，為了想要的人做出這些，說實話，她一點也不意外。
楊沛雲假死脫身，說白了她沒有任何過錯，錯的都是陸懷泉。
林若浮對她，雖然有氣，但也是氣她跟著陸懷泉一起瞞著自己。
但是見她哭得這樣傷心，又實在擔心她的身子，將人抱起來：“乖孩子，別哭，舅母不怪你，別哭別哭。”
林若浮嘴上勸著別哭，一張口，眼淚卻跟著一起掉下來了。
她這一輩子，失去比得到的多，痛苦比歡欣要多，原以為楊沛雲葬身火海，死得淒慘，但如今見她安然回來，她這心裏，終究還是失而覆得的歡喜。
又哪裏舍得責罰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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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懷泉站在她身後，註視著她安靜的背影, 良久才上前。
摸了摸她額發，楊沛雲擡起頭看他。
“是在擔心母親他們嗎？”
陸懷泉哪裏會不明白她的心思，只一句話便道破了真相。
楊沛雲垂眸：“他們能接受嗎？”
陸玠夫婦把她當親女兒看待，不說她假死離府, 便是後來離開京城, 他們也沒有通知侯府一聲。
這樣貿貿然回去, 二人不僅在一起了，還有了身孕，他們……
楊沛雲心下惴惴，難免會害怕。
她害怕看到他們驚恐嫌惡的神情，害怕陸玠怒不可遏的反對，害怕林若浮猜測她心懷叵測。
自己苦求的那份親緣, 會因為和陸懷泉在一起而徹底破碎嗎？
陸懷泉見她眸中不安, 在她面前蹲下，握住她冰涼的雙手。
“是我做的不對，”他誠懇地道歉, “當初只想著同你在一起, 根本沒想到我們會有這樣的一天。”
從放火燒了西苑那一天起, 陸懷泉就沒想楊沛雲能再出現在京城，他當時懷著最惡劣, 最破罐破摔的心思, 想著即便是將人囚著, 也要囚在身邊一輩子。
他從一開始就沒指望楊沛雲能原諒自己，愛上自己, 他就是奔著彼此糾纏過一輩子去的。
“不過你也不用擔心，母親他們向來憐愛你，待我向他們說明了原委，他們一定不忍心怪你。”陸懷泉將頭枕在她膝頭，“我也不會讓任何人，敢說我們的閑話。”
明明姿態那樣卑微，眼眸裏卻是森冷的寒意。
他會保護好楊沛雲的，一定會。
他會讓所有人都溫和地接受她，祝福她，艷羨她。
她會生活在最溫暖平和的世界裏，若真有人膽敢妄語他們的關系，陸懷泉溫柔地望著楊沛雲，心裏卻在想。
他一定會讓那人斷舌啞喉，求死不能。
*
巧安在雲溪鎮t拓展了業務，暫時不能跟他們一起走，趙扶楹跟在她身後，覺得行商很有趣，便跟著她一起留下。
剩下的人跟著坐船離開，回程的路上很平穩，沒有出任何岔子。
大家都如臨大敵地整日守著楊沛雲，生怕她又像上一次那樣暈倒，胡太醫整日跟在她身後，就等著她稍皺眉頭就吩咐熬藥。
楊沛雲這次除了擔心面對陸玠夫婦，沒有什麽不好的反應。
很安慰地就到了京城。
下船的時候，楊沛雲望著熟悉的汴京碼頭，一陣的恍惚。
她想起幾年前，自己被陸玠找到接回來的時候，自己也是坐船來到的京城。
那時的自己一片面對陌生繁榮的汴京，一片茫然，然而如今，好像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只一想到即將要與舅舅舅母見面，心下又歡喜又害怕。
手心一暖，楊沛雲怔怔擡頭，看見陸懷泉站在身側，替她擋去了大半秋末的寒風。
“別怕。”他俯身道，“無論發生什麽，都有我陪你一起。”
也不是全然一樣，楊沛雲恍惚地想，畢竟如今，她身邊站著一個陸懷泉。
她輕輕點頭，回握住了他的手。
回府的路上，坐在馬車中，楊沛雲的心砰砰直跳。
“今天回來的事，你跟舅舅他們說了嗎？”
陸懷泉頷首：“出發前便寫信交代了有事要說，他們今天應該都會在府中。”
果不其然，剛下馬車，侯在門口的小廝便立刻上前：“大公子，您終於回來了，夫人在家掛念……”
小廝望見了車內的楊沛雲，一瞬間臉都駭白了。
他不住後退，哆哆嗦嗦的，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陸懷泉扶著她小心下來，冷眼掃了小廝一眼，還沒等說什麽，便見他腳步飛快地跑了。
“夫人！！大公子他…大公子他！！”
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，不知道的，還以為陸懷泉死了。
楊沛雲本就害怕，見下人這反應，臉色更是不好了，握著陸懷泉的手一瞬掐緊，就快站不住了。
青葉和雲歡很有眼力見，已經搬著行禮往西苑去了。
陸懷泉攬著楊沛雲的腰，一步步往主殿去。
“隱之怎麽了？說清楚，是不是受傷了？”
林若浮坐不住，往外面跑來，剛走了兩步，就頓在了原地。
她望著門外相依偎的二人，瞳孔驟縮。
陸玠等了一會，見門外一時躁動，便是他也坐不住：“到底怎麽了？”
他走出來，站在林若浮身邊，不經意往外一瞥，陸懷泉身邊的女子素色長裙，纖細柔弱，望向這邊的眼神盈盈可憐。
不是之前死在火海中令他們悲痛欲絕的楊沛雲，又是誰。
陸懷泉護著她的腰，二人齊齊跪了下來。
將林若浮驚得往後一退。
“隱之不孝，請父母責罰。”
楊沛雲撲簌落淚：“沛雲讓舅舅舅母擔憂，請…請責罰。”
她聲帶哽咽，一張口便是濃重的哭腔。
陸玠同林若浮都是聰明人，從見到他們二人握在一起的手，便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“陸懷泉！”陸玠氣瘋了，他就說當時覺得不對勁，還特地派人去查，卻怎麽都查不出端倪，“你好大的膽子！！”
震怒的聲音恍若混雜著雷霆的咆哮，讓楊沛雲嚇得渾身一抖。
她從沒見過陸玠這般生氣的樣子，在她面前，陸玠向來是和善的，體貼的，說話都輕聲細語的，他怒吼的時候，膝蓋下的地磚都好似在震顫，楊沛雲肩頭瑟縮，掉下兩滴眼淚。
陸懷泉側頭望了她一眼，沒有理會陸玠，手指輕柔地給她擦去眼淚。
“當初是我火燒西苑擄走沛沛的，”他輕輕開口，“一切過錯都歸於我，您別嚇著她。”
“不，舅舅，”聽到陸懷泉這麽說，楊沛雲也趕忙擡頭，“後來我也偷偷回來過，卻沒有同你們說，是沛雲害得你們擔心，我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
面沈如水的林若浮打斷了他們的對話，莫測神情一一將他們看過：“都先進來說話。”
楊沛雲本就膽小，如今面對最親切的人，她更是緊張，小腿直軟，進門的時候，差點摔了。
陸懷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，也不管認不認錯了，先拉了把椅子讓她坐：“你慢點。”
楊沛雲直搖頭，拽著他的手讓他不要再說話了，見陸玠他們坐下，屈膝又準備跪下。
“你別跪了。”陸懷泉緊皺眉頭道。
方才在門外，是該給他們一個交代，一起跪下認錯，但眼下都進了屋，哪有什麽隔夜仇，責罰懲戒他一個人擔著就夠，楊沛雲有什麽錯呢。
二人僵持不下，最後還是林若浮開口：“沛雲。”
“是！”楊沛雲喊聲明亮，緊張地看了過去。
林若浮示意隔壁自己平日念經的小房間：“你去房裏，將自己的靈位撤了吧。”
人還好好的活著，再擺那些倒不吉利了，林若浮也想將她支走，問清楚陸懷泉事情經過。
楊沛雲也明白她意思，剛準備說話，就讓陸懷泉拉走，想將她帶去房間裏。
“你去那裏坐一會等我，”陸懷泉輕聲，“相信我，好不好？”
這哪裏是相不相信的事，她泫然欲泣地搖搖頭：“我想跟你一起面對。”
陸懷泉笑了一聲：“又不是什麽大事，不需要的，都是一家人，沒那麽嚴重。”
說著就送她離開，還將門關了起來。
楊沛雲不在，陸懷泉回來之後，動作行善如流地跪下。
“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你對你妹妹心術不正，”
不再遮掩的不僅是他一個，陸玠怒不可遏，將手邊的茶杯砸了出去，摔在他頭上，滾了滿身的茶水。
“你竟敢，竟然還敢縱火，放出她假死的消息，你，你這個孽障……”
陸玠哪裏能想不明白，這一切都是陸懷泉逼楊沛雲做的。
若是二人真的情投意合，他哪裏需要走這一步棋。
當初能狠心放火，心裏指不定裝著什麽幽暗的心思，眼下二人雖然一同回來了，但楊沛雲受了多少苦，他們這些日子多麽悲痛，陸玠只一回想，便忍不住發瘋。
等他發洩的差不多了，林若浮才拽著他胳膊，冷聲道：“行了，有完沒完？”
她皺眉看著一身狼狽，卻沒有任何不滿的陸懷泉，深吸一口氣：“說吧，到底是怎麽回事。”
陸懷泉這才擡頭，一五一十道出了原委。
*
林若浮原先是在自己臥房旁邊的小偏房裏念經的，楊沛雲進屋，發現她將自己原先的詩書經文，全都搬到了這個寬敞一些的房間。
至於原因，楊沛雲目光上移，望見矮小的小桌上，放著一個熟悉的物件。
是自己剛來侯府時，給林若浮做的平安符，後面就是刻著自己名字的小靈牌。
圍著那個小小的木桌，四周滿是零散的佛經，楊沛雲只看著陳舊的不行的蒲團，不知道林若浮曾跪在上面，祈禱了多少個日日夜夜。
她猝然失聲痛哭，跪在蒲團上，滿心的歉疚和疼痛。
她錯了，楊沛雲想，自己當初不應該聽陸懷泉的，林若浮待她如親女，她死了，這間屋子裏滿是肉眼可見的悲痛。
舅母跪在這裏的時候，掉過眼淚嗎？
楊沛雲捂住濕潤的眼睛想。
舅母念經的時候，心碎幾何？
楊沛雲撫著銳痛的胸腔想。
沈沈痛哭時，身後門被人打開，林若浮見她跪在蒲團上，整個人幾乎都趴在地上，嚇了一大跳。
“快起來！”她著急道，“你現在可不能跪。”
“舅母，舅母……”楊沛雲哪還聽得到林若浮在說什麽，只是一味抱著她哭，“沛雲錯了，是沛雲讓舅母擔心了，您怪我吧，罰我吧，沛雲都願意！”
她哭得在林若浮懷裏直抖，陸懷泉沒有藏私，將一切都坦誠地說了，包括一開始她不願意時強迫做的那些事。
後來應該還有很多，但她只聽到沛雲有孕後，便驚得什麽都聽不進了，急忙就來找她。
林若浮不是不了解自己兒子，陸懷泉性子有多極端，她是知道的，為了想要的人做出這些，說實話，她一點也不意外。
楊沛雲假死脫身，說白了她沒有任何過錯，錯的都是陸懷泉。
林若浮對她，雖然有氣，但也是氣她跟著陸懷泉一起瞞著自己。
但是見她哭得這樣傷心，又實在擔心她的身子，將人抱起來：“乖孩子，別哭，舅母不怪你，別哭別哭。”
林若浮嘴上勸著別哭，一張口，眼淚卻跟著一起掉下來了。
她這一輩子，失去比得到的多，痛苦比歡欣要多，原以為楊沛雲葬身火海，死得淒慘，但如今見她安然回來，她這心裏，終究還是失而覆得的歡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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